解构娱乐圈

"第三机位准备，特写推上去！"导演的吼声在摄影棚回荡，林星野扯了扯领口浸透冷汗的衬衫。镁光灯在头顶炸开细碎光斑，他望着化妆镜里那张被粉底遮盖了黑眼圈的脸，突然觉得这层完美面具正在龟裂。
手机在戏服暗袋里震动，是经纪人陈蓉发来的消息："星耀传媒那边松口了，夏栀同意签保密协议。"林星野的手指悬在屏幕上，化妆师正往他锁骨扑阴影粉，细密的刷毛扫过皮肤时激起一阵战栗。
三个月前他拿视帝那晚，庆功宴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的光。陈蓉把数据报表拍在他面前："古偶出身的流量明星转型期只有18个月，你现在需要的是话题度。"报表上曲线图触目惊心，粉丝活跃度正以每周3%的速度下滑。
夏栀就是在那个雨天出现的。林星野记得她举着透明雨伞站在公司旋转门前，薄荷绿连衣裙被风吹得紧贴腰线，发梢沾着细密水珠。当她说出"我研究过您所有采访，知道您喜欢榛果拿铁和《春光乍泄》"时，眼尾那颗泪痣在雨雾里忽明忽暗。

此刻片场空调发出嗡鸣，林星野摸到戏服内袋里的天鹅绒首饰盒。这是今天拍摄用的道具，里面本该装着剧组准备的仿制钻戒，现在却换成了他上周在苏富比拍下的2克拉粉钻。监视器里正在回放刚才的吻戏，夏栀被他按在落地窗上时，睫毛颤动得像受惊的蝶。
"林老师，该补妆了。"助理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。化妆刷扫过眼睑的瞬间，他听见场务压低声音说："白薇的保姆车到了。"
白薇踩着十厘米高跟鞋闯进片场时，空气里漂浮的粉尘都凝固了。这位三年前凭宫斗剧爆红的女演员，此刻正用镶满碎钻的指甲划过夏栀锁骨处的吻痕："学妹还是这么会挑男人。"她转身时香奈儿五号混着威士忌的味道扑在林星野脸上，"你以为换个包装就能洗掉选秀爱豆的标签？"
深夜的紧急会议在总裁办公室进行。落地窗外霓虹灯牌将"星耀传媒"四个字映在核桃木会议桌上，夏栀看着投影幕布上#林星夜会神秘女子#的热搜词条，白薇偷拍的视频正在循环播放：便利店暖黄灯光下，她踮脚将温热的关东煮喂到林星野嘴边，他鼻尖蹭过她手背时，镜头精准捕捉到那个像叹息般的笑。
"舆情监测显示掉粉速度每小时2.7万。"陈蓉的激光笔红点颤抖着划过曲线图，"后援会会长宣布解散，三个品牌方要求重新评估代言风险。"
夏栀突然站起来，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。她抓起会议桌上的柠檬水一饮而尽，喉结在纤细脖颈上下滚动："给我三天时间。"玻璃杯底磕在桌面时，她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折射出冷光，"当初签的是恋爱契约，现在该执行终止条款了。"
林星野在消防通道堵住她时，声控灯因喘息声次第亮起。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的抓痕，那是前天夜里夏栀在他身下失控时留下的。"你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？"他攥住她手腕按在冰冷瓷砖上，"每次我说要公开你都用合约搪塞，其实在等违约金翻倍？"
夏栀突然笑了，这个笑容让林星野想起他们第一次对台本时的场景。当时她指着契约第七条款说："若因乙方原因导致关系曝光，甲方需支付三倍赔偿。"窗外暴雨如注，她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，"林老师，感情戏最重要的是分寸感。"
此刻她的高跟鞋卡在阶梯缝隙里，裙摆撕裂声像某种隐喻。"你猜白薇为什么能精准拍到便利店监控？"她指尖划过他剧烈起伏的胸膛，"那份保密协议第14页有行小字——甲方有权在必要时制造舆论事件。"
顶楼天台的风卷着纸屑盘旋而上，夏栀看着脚下如星河流淌的车灯，突然想起那个宿醉的凌晨。林星野把发烧的她抱进浴室，花洒热水冲开他浆硬的戏服前襟时，他睫毛上挂着水珠说："你锁骨这里，应该纹只知更鸟。"

手机在掌心震动，律师发来的解约函躺在收件箱。她点开云盘里加密的监控视频，白薇与陈蓉在咖啡馆握手的画面被8倍镜放大。当她把这段视频设置成定时发送时，霓虹灯恰好照亮远方巨幕广告——林星野代言的腕表广告正被撤下，换成了白薇新剧的宣传片。
碎纸机吞吐着恋爱契约的残骸，夏栀最后看了眼办公桌上枯萎的矢车菊。那是林星野杀青那晚从剧组顺来的道具花，此刻干枯花瓣正随着中央空调的气流，一片片落在他们第一次接吻时打翻的拿铁渍上。
碎纸机吞吐声戛然而止时，夏栀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。枯萎的矢车菊花瓣在中央空调气流中盘旋，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暴雨夜，母亲从十八楼飘落的丝巾。
她颤抖着点开手机加密相册，2019年7月23日的新闻标题赫然在目："过气女星沈清欢跳楼自杀，疑因私生女传闻遭全网霸凌"。照片里打码的遗体旁，薄荷绿裙角浸在血泊中——那是她亲手给妈妈挑的生日礼物。
电梯镜面映出她锁骨处的知更鸟纹身，林星野说的没错，这个位置确实适合。昨夜他在纹身店醉醺醺地抱着她，电动针头刺破皮肤时突然落泪："你总说我演不好哭戏，原来真疼起来是哭不出声的。"
手机突然疯狂震动，星耀传媒的LOGO在屏幕上跳动。夏栀按下接听键的瞬间，陈蓉尖利的嗓音刺破耳膜："你竟敢把监控视频卖给对家！现在白薇要告我们商业欺诈......"
"是你们先修改了游戏规则。"夏栀将手机贴紧落地窗，楼下车流声浪汹涌而入，"契约第七条款补充项写着：当甲方商业价值下跌20%，乙方有义务制造分手事件刺激流量回升——需要我念给记者听吗？"
玻璃幕墙倒映着远方巨幅广告屏，白薇的新剧海报正被实时替换成妇科医院广告。夏栀忽然想起两天前在私人诊所，医生指着B超影像说："黄体破裂需要静养"，而林星野在隔壁诊室注射退烧针，他卫衣兜里还揣着没送出去的婚戒。

暴雨突至时，林星野正在废弃游乐场拍解约视频。过山车轨道在闪电中宛如白骨，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，看见应援手幅残骸黏在生锈的旋转木马上。这个游乐园是他拍首部男主剧的地方，当时夏栀作为群演穿着玩偶服，中暑晕倒时头套里浸满汗水。
"星野！"执行导演突然惊呼。林星野低头看见白衬衫渗出暗红，鼻腔涌出的温热液体滴在台本上，将"从此退出娱乐圈"几个字晕染成血花。他想起这周第三次晕倒时，夏栀用冰凉的手指按住他后颈说："你闻不到自己信息素里的腐烂味吗？"
救护车鸣笛穿透雨幕时，夏栀正站在母亲坠楼的酒店天台。她将婚戒放进知更鸟纹身旁的疤痕里——那是林星野发烧说胡话时咬的牙印。手机弹出紧急新闻："顶流林星野片场吐血昏迷，疑似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"。
住院部消毒水味道钻进鼻腔时，夏栀看见陈蓉在安全通道烧合同。纸灰粘在她爱马仕丝巾上，像一群死去的凤尾蝶。"他醒了就说胡话，"经纪人眼线晕成黑雾，"非要去什么海岛开民宿......"
VIP病房监测仪发出规律滴答，林星野手背上的留置针泛着青紫。夏栀轻轻掀开他病号服下摆，腹腔手术疤痕像条蜈蚣爬在苍白的皮肤上——这是他为拍打戏隐瞒三个月的疝气旧伤。
"你手机......"林星野忽然睁眼，声音沙哑得像砂纸，"加密相册密码是我生日对不对？"他颤抖着举起拍立得照片，画面里夏栀穿着玩偶服头套，背后旋转木马亮着彩灯，"那天你晕倒前......往我手里塞了颗薄荷糖。"
晨光穿透百叶窗时，夏栀在床头柜发现海岛房产认购书。扉页夹着张字迹潦草的便签："知更鸟该在春天迁徙"。她走到窗前深呼吸，发现楼下记者长枪短炮对准的，是白薇被押上警车的画面。
三个月后，某小众纪录片颁奖礼。镜头扫过观众席时，有人认出后排戴渔夫帽的女子——她锁骨处的知更鸟振翅欲飞，无名指上的粉钻在黑暗中闪着微光。大银幕正在播放获奖作品《笼中雀》，最后一帧定格在匿名提供的监控视频：过气女星沈清欢坠楼前，将女儿锁进衣柜时说的那句"别看"。
海浪声从民宿露台传来时，林星野正在擦冲浪板。他后颈的抑制贴被海风吹起一角，夏栀伸手按住的瞬间，听见游客手机外放新闻："星耀传媒今日宣布破产，多名高管涉嫌操纵舆论被批捕"。
夕阳将云层烧成玫瑰色，远方货轮拉响汽笛。夏栀摸到冲浪板底部凹凸的刻痕，凑近看是句被海水侵蚀的法语："À la vie, à la mort"。这是他们初见那日，咖啡馆播放的《新桥恋人》对白。

林星野忽然从背后拥住她，腕间红绳串着的碎钻硌在她蝴蝶骨上。潮水漫过脚背时，他轻声说："现在闻不到腐烂味了吧？"夏栀转头看见他耳后新纹的知更鸟，正巧与她锁骨处的形成迁徙的轨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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